人类清除计划 2

  02.超市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照进烂尾楼的时候,王一博一脚踹在肖战圆滚滚的屁股上,把睡在地上流口水的人给踹醒了。


“你是本地人吗?”王一博嚼着最后一块饼干问。


“啊?”肖战揉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眨巴着略微惺忪的睡眼,“是...是啊。”


“这附近有大型超市吗?”


肖战想了一下:“有一个沃尔玛。”


“好,”王一博把枪扛到肩膀上,“你带路。”


肖战看着眼前这个扛着枪的男人,不敢多言,十分乖顺的跟在他身后下了楼。街道上的景象还和从前看到的一样,王一博从路边的众多废弃车辆中找寻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辆外观完好并插着钥匙的车。他简单的检查了一番,确定这车储电充足,油箱几乎全满,水箱也没漏。这倒着实让人满意。

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就钻进了车里,然而直到所有东西都检查完毕,他才想起来此刻身后还跟着一个拖油瓶,便转过脸对着肖战一歪头:“上车。”


肖战也不敢耽误,赶忙从另一侧上了车,还细心地系好安全带。王一博看着他小心谨慎的样子,摇摇头嗤笑一声,随即挂好档,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王一博的车技并不是很好,但好在大街上空无一人,即使是把档位推到最大,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出交通事故。肖战在快要呕吐的边缘给王一博指明了方向,两人最终十分顺利地到达了超市。


肖战对于“大型超市”的理解还算到位,这家沃尔玛虽然已经在灾初遭过几次物资争夺的浩劫,但食物和水还算应有尽有。王一博扛着来复枪深吸一口气,稳稳的拉开超市的玻璃门,里面立时涌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肖战紧跟在王一博身后,对这突如其来的臭气毫无防备,被熏得一阵作呕:“呕......这是什么情况......”


“断电,”王一博面无表情,“冰箱里的肉类和海鲜已经腐烂了。”


他说着,端起来复枪,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沿着地板上腐水的边缘巡视,全然没有了在路上飙车的样子。肖战对此颇有些诧异,但看着王一博全线戒备的样子,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抿紧嘴唇紧随其后。


王一博在半空的货架间探索一圈,才把枪口收了回去,从旁边的货架上扯下一个登山包扔到肖战怀中:“一楼安全。去多拿一些压缩食品,巧克力和水,不要膨化食品和乳制品。动作快,手脚要轻。”


“哦!”肖战点点头,转身就开始装东西。可装着装着,他一扭头,忽然看到一旁的王一博打开一盒盒巧克力,将里面的糖果倒进包里,锡纸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超市显得格外清晰。他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刚刚进屋时...是因为声音吗?”


“嗯。”王一博头也不抬。


“可是,我看你开车的时候也没那么在意啊......”


“感染者的行动能力受温度影响,现在是白天,他们的动作会变得缓慢,所以即使听到了声音也无法跟上我们。”王一博一边往另一只登山包里装东西,一边淡淡的说,“但是有一种感染者,他们保有作为人时完好的外形,甚至还有心跳和脉搏,他们不受温度影响,比普通的‘丧尸’难对付得多。”


“哦哦,原来如此。”肖战听得连连点头,“那,如果遇到这种感染者,你有办法对付他们吗?”


王一博“啧”了一声,摆出一张臭脸。他自入行以来还从来没被问过这么愚蠢的问题,但看着眼前这个大号财神爷,他也不得不耐下性子回答:“所谓‘一枪爆头,万世无忧。’不管是哪一种感染者,只要爆头,”他冲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都得死翘翘。”


看着肖战放下心来的表情,王一博不再说话。实际上,对付一代感染者的办法远没有他形容的这么简单。一代感染者保有人类的体貌特征,可是却需要新鲜的血和肉来维持生命,当他们的饥渴达到无法抑制的程度时,他们就会失去理智,噬咬活人。所以,有不少一代感染者在初次爆发之后咬死咬伤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清醒之后又无法接受自己吃人伤人的事实,选择自杀。


而一代感染者死后也将化为同二代感染者一样的“丧尸”,继续去寻求新鲜的血肉。

王一博的任务,就是找寻尚存于世的一代感染者,并将他们带回。

可那些靠吃人坦然活着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吗?王一博也不知道。


尽管两人的鼻子已经基本适应了屋内的恶臭,王一博还是从一个货架上翻出几件衣服扔给肖战,让他洗干净身体后换上。肖战就站在一排空货架后面,用两瓶饮用水和洗发液完成了清洁,终于换上了久违的干净温暖的衣裤。


“那个,你经常到超市里...拿东西吗?”肖战从货架后面露出个头。


“是啊。我们在各国都有据点和武器库,那里物资充足,但离得远的时候,只能就地取材。”王一博漫不经心的打开一瓶矿泉水,洗干净了脸,“还有,我不叫‘那个’,我叫......”


“王一博,我知道。”肖战说完,整个人畏缩了一下,怯怯的补了一句,“你证件上有写......”


王一博一愣,点了点头,把手里剩的半瓶水喝了一口:“眼神不错。会用什么武器吗?”


这下轮到肖战愣住了:“这种东西哪是说会就会的?”


“那这个呢?总会吧?”王一博从一旁的货架上拿起一根棒球棍,掂了两下。


“这个倒是会一点。”


“不会也没关系,只要记住攻击头部就好。”王一博走过去,把棒球棍递给肖战。


肖战接过这个自保的“武器”,表情有些僵硬。那些半腐烂的丧尸,只是大老远看见就叫人毛骨悚然了,居然还要近身搏斗?


但愿这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肖战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忽然,停止运行的扶梯处传来一声东西滚落的巨响,王一博迅速端起枪进入戒备状态,他低声命令身后的人:“拿好武器,带上物资,听我指示。”


不是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肖战在心里默默吃了一惊,整颗心向下沉去,他背起背包,双手颤抖着举起那根棒球棍。


“准备好就跟上我。”王一博从一旁反光的试衣镜中观察着肖战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打算把后背交给一个刚刚互通姓名的陌生人。


镜子里的肖战似乎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随后挪动沉重的步伐:

“好。”


一阵比一楼腐臭更甚的臭味从扶梯处扩散开来,刺激着两人原本已将近麻木的鼻子。

“我靠......”王一博看着眼前阶梯上震撼的景象,情不自禁的口吐芬芳,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肖战则干脆震惊的合不拢嘴巴。


十数个已经处于半腐烂状态的感染者被一根粗铁链捆绑着,隐匿于二楼的黑暗中,他们的肢体已经严重腐败,稍微用力就会被铁链勒断,淌着尸水掉落在地上。


这样的手笔是出于一位经验老道的猎人,他习惯于将所有还有行动能力的二代感染者集中在某一处封闭的空间,然后用铁链将他们困住,使其丧失攻击力。此前,王一博只在补给站的英雄事迹册里看到过简单的文字描述,现在,文字所描写的内容就摆在他面前,这般鲜血淋漓的生动,甚至还带着动物肛门腺的气息,倒叫他有些骨寒毛竖。


如果那个人已经来过这座城市,倒就不难解释王一博为何会一无所获了。


“...这,这我们,还打吗......”肖战哆嗦着轻声问。


“打个屁啊,当然是跑了。”王一博话说的干脆,行动也迅速。开口的瞬间就拔起腿来,待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人都已经窜到大门旁边了,这才回过头对肖战招手,“过来啊?”


“哦哦哦!”肖战一个激灵,终于在铁链长度告急的当啷声中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跑去。两人有惊无险的上了车,还不忘带着满载物资的背包。


王一博发动汽车的同时也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眼都不眨的向肖战宣布:“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啊?”肖战却没有那么快缓过神,“是刚刚那个...太吓人了吗?”


王一博抿着嘴摇了摇头:“已经有其他猎人来过这儿了,我们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其他猎人...为什么没有杀掉刚刚的那些......”


“子弹的补给很麻烦。你看那些感染者,再过三五天也就烂透了。到时候一地肉泥腐水,也就没威胁了。”王一博边开车边解释,末了,又自言自语似的加上一句:“重点是,怎么做到的......”


“来过这里的猎人,很厉害吗?”


“......”


对于这个问题,王一博确实不想多说。他的级别仅仅是B,而能做到用铁链困住活动感染者的,至少也是S级的猎人。猎人们之间等级森严,高阶猎人可以得到更精准的情报,也有选择任务的权力,他们总能得到补给站最优等的武器和装备,当然,他们也具备更高级的技术。


比如,曾经就有SSS级猎人选择滑着轮滑,用鱼线一次性割掉了上百个感染者的头颅。


当然,有这样可怕实力的人,也可以轻轻松松把低等级猎人手中的猎物据为己有,垄断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从而实现一家独大。


王一博曾不止一次吃过这样的亏。现在,他的身边跟着肖战,这个他视为“翻身利器”的“猎物”。

他决不允许其他人抢夺。


肖战见王一博没有回答,脸色也绷得紧紧的,就意识到自己也许问了不该问的话,连忙挤出一个略带心虚的笑容:“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呀?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离开过家乡呢。”


“不知道。”王一博沉下口气。他本来是打算在攒足补给之后就带着肖战返回X国的,但现在的状况又让他有些不甘心。在回程中,他有很大几率会遇到更高阶的猎人,如果让他们发现肖战的特殊性,一切又会是一场空。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等级,这就迫使他必须让手机里那个蓝色的“0”尽快变成“1”。

可是在进入研究所范围之前,他还不能上报肖战相关的日志,否则消息一旦传开,又是一场麻烦。王一博烦的想撞方向盘。


车子离沃尔玛越来越远,肖战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放松,思绪逐渐活跃起来:“话说回来,那些丧尸为什么没有在开始就活动啊?倒也幸好,如果他们在我洗澡的时候出现,那才是糗大了。”


王一博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肖战的奇思妙想,可转念一想,其实在肖战洗澡之前,他们就已经发出过不小的动静了,为什么那些感染者对声音毫不敏感,却在肖战洗干净满身的泥污后,不惜扯着断臂残肢,朝扶梯口那个方向统一移动了呢?


王一博不禁转头看向肖战白净明媚的脸,一个想法逐渐浮现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因为你洗了澡,露出了血肉本来的味道,才吸引的他们要下楼啊?”


肖战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抓紧安全带:“什么意思?”


“也许只是巧合,但也可能和你被咬过有关。”王一博把心里的猜想一五一十说清楚,“不过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一说。”王一博重新转过头去,百无聊赖的开车。


他倒是处变不惊,肖战却没办法收放自如,立刻紧张兮兮的追问:“如果真的是我,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我是不是快要变异了?”他有些慌张,眼睛里甚至带上了水光,“你会丢下我,还是杀了我?”


王一博换档的手一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肖战的表情,确认他是诚心在问这个问题,于是轻摇下头:“都不会。在你咽气尸变之前都算是人类,我不杀人。”


“那你会丢下我?”


“你一个人能活几天?”王一博脸上不耐烦,却还是耐心解释:“害人的事我也不做。”


“......谢谢。”


听着这一声略带哭腔的道谢,王一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普通人罢了。


他难得的同情心泛滥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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